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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观潮
     虽说是生长在海宁,手中‘捧着’举世闻名的钱江大潮,却也很少去欣赏夜潮。记得最近一次还是在1998年的农历八月十五的晚上,我邀请了正在杭州录制中秋晚会的大腕歌星刘欢到海宁观看夜潮。那晚是皓月当空繁星闪烁,海天一色波光粼粼,海宁潮涛声如雷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象让刘欢久久不愿离去。第二天的演唱会上,一曲激情澎湃的《大河向东流》的歌声充满了海宁潮的韵味,赢得了三万多观众的阵阵掌声。或许是对海宁潮太熟悉的缘故,近年来我对潮水产生了审美疲劳,忽视了观潮的美妙享受,对观潮变得渐渐地淡忘了。
    “森拉克”的到来无意中激起了我对观夜潮的兴趣,我知道每逢强台风必定会引发大潮汛,在台风的作用下,潮水席卷海塘激起数丈的浪潮,清代著名作家沈复在《浮生六记》中称“如万丈银堤破海而过”,海浪撞击石塘,浪花冲天飞溅甚是奇异壮观,观者是惊心动魄,在刺激中得以享受。于是在农历八月十六晚上,我带了妻子和大哥大姐们趁着夜幕来到了海塘边,海塘上空却是月明星疏万籁俱寂。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只见苍穹一轮圆白高挂,月光如水逶射着一片淡淡柔和的光亮,偶尔有簇簇暗沉沉的云团将月光掩蔽,使得月色变得朦胧撩人,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观钱江潮的最佳位置是在海宁的盐官镇,所以钱江潮也被称之为海宁潮,盐官被誉为观潮胜地。盐官景区观潮公园里的夜景绚丽多彩,庭园中的树木被五彩缤纷的灯光点缀得分外美丽,足以让候潮观景的人们如痴如醉。站在海塘上朝南望无能为力,茫茫大海的对面萧山海塘的灯光依稀可见;向东眺望占鳌塔巍峨挺拔高耸入云,八个角上悬挂下来的大红灯笼,将整个宝塔的轮廓清晰地展现在夜幕中,而角上的八只铜铃在海风吹拂中发出的清脆的铃声,随风飘荡忽近忽远,让人感受迷离的幻想。
     站在中山亭里,轻轻地感受海风拂面的凉爽。当年孙中山先生在这里面对涛涛西去的潮水思绪万千,奋然挥毫定下了“猛进如潮”的题词,以激励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斗争,这流传半个多世纪的铮言现在已经成为海宁人民改革创新发展的座右铭。
     毛泽东诗碑亭迎风伫立雄伟端庄,“千里波涛滚滚来,雪花飞向钓鱼台,人山纷赞阵容阔,铁马从容杀敌回。”石碑上毛泽东的诗吸引了无数的游客。我父母从小就听着潮声枕着潮声长大,退休多年后总有思乡观潮的夙愿叩击心头,因而在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我们全家陪同八十多岁高龄的父母一起到盐官观潮。父亲喜欢诗,在诗碑亭里父亲认真地看诗良久很有感触,称毛泽东的诗和海宁潮一样气势磅礴,欣然在诗碑亭合影。可惜父亲继母亲去世九个月后,在为汶川地震捐了300元的爱心没几天就离开了我们。沐浴海风的凉爽,回忆父母的情景已经是碑亭海潮依旧,亲人不再相聚,月光下面对诗碑亭不免黯然神伤。
     标准海塘边上已经来了不少观夜潮的游客,鱼鳞石塘边的遮阳篷下,有不少的游客租坐了茶座,或成双成对,一边赏月一边茗茶,在月色中享受大自然的惬意;或三五成群在方桌上摆起方阵,打发候潮的前夕时光。
     静谧的夜空中仿佛是从东面的天边隐隐传来了阵阵的轰鸣声,犹如是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奔驰而来。“潮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刹那间人群一阵骚动,游客们争先恐后地朝海参塘边的安全护栏旁涌去,此时此刻变得绅士不绅淑女不淑了,都想冲到第一排而不让他人挡住视线。其实观夜潮的特色就在于听涛,从听到远方的轰隆声到潮水到达面前还需要二十多分钟,这段时间足以让你思绪驰骋想象大潮来临时的美妙。“还早了,起码再二十分钟。”我对周围的游客说。“这潮水有什么特点?”一位北京的游客大概看出了我是本地人,就向我了解海宁潮的情况。“海宁潮最大的特点是奇,由于受地球、太阳、月亮的相互吸引力的影响,每天在海宁盐官向东几十公里的海面上突然起潮,然后朝西滚滚而去,一天两潮间隔十二小时,日称潮夜为汐,每月农历初一、十五时为午时潮,潮水开始逐渐变大,到初四、十八到达顶峰后渐渐变小,半个月为一个周期,而且每天的潮水来时都会比上一天推迟半小时左右。”我一口气将海宁潮的奇异之处向北京游客作了介绍。一瞬间我仿佛成了海宁潮的义务讲解员,环顾四周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的游客。
     隆隆的潮声愈来愈近,这潮声让人激动,让人捉摸不逶,要不是你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简直不会相信这是大海的咆哮声。难怪会使当年乾隆皇帝深夜在陈阁老宅的安澜园中惊醒,以为是海堤决口,从此加大了修缮海塘的力度。“这就是乾隆时期修缮的鱼鳞石塘。”我指着脚下的海塘告诉身边的游客,引得游客纷纷驻足低头往海塘边的鱼鳞石塘探望,看到鱼鳞石塘在古代就修筑得如此坚固精美,由衷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远远向东眺望,只见一条白色的蛟龙在海面上扑腾翻滚而来,浪花撞击鱼鳞石塘向上飞溅起五米多高的浪花,而蛟龙的另一头却向外延绵到对岸萧山,不一会排山倒海的轰隆声和着蛟龙的翻腾从我的眼前向西呼啸而去,印证了苏东坡的“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的观潮感叹。面对大潮的远去,看着身边妻子和大哥大姐们开心兴奋的神色,我的心也被感染了,海潮是公平公正的,不会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财富而偏袒或怠慢,潮水用自己固有的形态展示了大自然的雄观。面对涛声如雷的潮水不由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如此浩荡的海宁潮其实也是由一颗颗的水分子组成,它们紧紧地凝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和谐的整体,最终成为摧枯拉朽的巨龙。目送那滚滚远去的潮水,我的心里不由得豁然开朗,感悟到人生也如这滚滚的海宁潮,红尘名利金钱物欲都应该放下,人活着就应如滚滚的海宁潮一般激情澎湃勇往直前追求辉煌,用一种不屈的精神向前向前,这才是人生的最大追求。
     月色朦胧中潮水渐渐地远去,面对大海深深地吸一口气让人心胸开阔。明天又会看到那万马奔腾的海宁潮,潮起潮落大自然的轮回会给你希望,让你感悟人生的真谛。
 
  2008/10/22 16:23:02 作者:孙亦飞